心火流窜,她猝然转身,看着缓步而来的薛飒,那一身蓝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那张俊美五官还带着冷意,他凭什么给她这种脸色看?
「进去」他微恼的说。
「不要。」她也怒了。
「进、去。」他,一字一字咬牙说。
「不要。」她赌气道。
他半眯起黑眸,索性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屋内,顺手将门给带上。
门一关,她顿时觉得呼吸都不顺了,她咬着下唇瞪着他,「相爷此举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她心里难受,喉头胸臆都闷得慌。
「你是大夫,我近日身子极为不适,替我把脉吧。」他径自坐下,将手臂放在书桌上。
她撇撇粉唇,「府里又不是没有大夫,大人贵为相爷,甚至请得动太医,我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哪有资格——」
薛飒俊颜铁青,他是真的生气了,一双黑眸冷冷的瞪着她,让她吞了口口水,愈说愈小声,咬咬牙,好吧,首辅大人的气场比她强大,她小女子气弱,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面前坐下,伸出手将食指及中指搭在他腕上把脉,屏气神一会儿,哼,不就火气旺,身体好得跟头牛没两样。
她没好气的收回手,「相爷没病。」
「不可能。」他说。
她直接翻白眼,「相爷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反正我看是没病,相爷若不信我,再找崔大夫或其他大夫看去。」她起身就要走,但他不让,扣住她的手硬是要她再给他把把脉。
「我把不出来,相爷自己说自己有什么毛病吧?」她怒目切齿的道。
「我想要女人了,你是大夫,开帖药方吧。」他话说得淡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倏地瞪大了眼,他、他、他想要女人,也是,他不是柳下惠,身强体健,怎么会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但故意找她拿药方是怎样?嫌弃她还不够,到底有多讨厌她,这么理直气壮的对着她说他要女人?
「好,药方我口述即可,相爷长年禁欲,于体有碍,现在年纪到了,几度旺欲又压抑不发,血气略瘀,长此以往,的确会耗损身体,」她的声音清亮但眼神极冷,「既然相爷无娶妻纳妾之心,自可寻个日子到偏远不识相爷的地方,找个花街柳巷的姑娘们来个三天三夜好好发泄疏通便行。」
听她说得咬牙切齿,他眸中浮现笑意,「当真?」
她没好气的起身道:「比金子还真,看完了,诊金就免了,反正也没花太多力气。」她边说边走,也不看他,待发现时他已离她极近,近到几乎都要贴到她身上了,她连忙后退一步,「相爷干什么?」
「我眼前就是药方,既然长年禁欲有碍,你不是要以身相许?我许你为妻。」
「哈,不用了,我不愿了,再者这京城里想当相爷妻子的多的是,相爷的病,解药到处都有。」
她说完就要走出去,但他硬拉着她的手腕,「我只要你这帖药方。」
她硬是抽回手,「相爷没听清楚吗?我不愿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笑话,把她憋得够呛,现在怎样,突然又要了?她是谁?半点骨气都没有吗?
「小五!」
她恼怒的眼眶微红,「哦,我知道了,子昱跟子静都想我当他们的娘,你这个父爱满溢的男人不得不为他们低头了,所以呢?我就要成全你的父爱?不需要,就算我不当他们的娘,我一样会疼爱他们,相爷忘了年长我十岁这件最介怀的事了?这样吧,我就当他们的姊姊好了,依辈分,我也能喊你一声『爹』,这样可好?他们也不会缠着我硬要当他们的娘,你也不必为难了。」
薛飒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冷芒。
她怕吗?哼,不会,她又不是没见过,谁怕谁?她转身要走。
他再度扣住她的手腕,「明明跟他们无关,你如此聪明,一定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要走了,可以吗?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我要找人娶我啊,怎么?相爷不愿意要,又觉得弃之可惜了。」她盈眶的泪水滚落,眸中还藏着痛。
他原是一肚子火的,但见她落泪,心莫名的软了,「你怎么胡搅蛮缠起来了?」
「对,我就是不好,还是莫姑娘好吧?还是郁兰郡主也很聪明,对了,还有很多名门闺秀,光京城就很多心仪相爷的姑娘,反正,堂堂一个相爷找不到聪慧漂亮的美人吗,为什么揪着我不放?」她真的累了,哽咽岀声,气得以手抹泪,「何必勉强呢,既然各有心思,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话还未说完,身子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她被拉到旁边的榻上,一个极沉的身子立即压了下来,她双手抵着薛飒的胸膛,气恼怒问,「你干什么?走开!」
他眼对眼,锁着她的不放,略带威胁的反问,「你真要嫁他?」
「不然呢?大人以为我只能非你不嫁?」她硬着脾气回答,不争气的泪水却一颗颗落下,她其实真的是那么想的,但是人家不要她啊。
「是我,是我非你不可,我只愿意娶你……」
她泪眼模糊的摇头,哽声道:「骗人。」
他慢慢低头,吻上她沾了泪水如樱的唇,探舌而入,愈吻愈狂,她想挣扎的,但他的吻太激烈太勾人,他灼灼黑眸诱惑着她,让她越发无力,他被她的甜美搅乱了理性,点燃久违的情/yu,激情似火,他裉下她身上的衣物,爱抚她、亲吻她,听着她发出碎声娇吟,他只觉身下胀得发疼,他亲吻着她,一路往下的探索点火,她被吻得情动,完全无法挣扎。
两人抵死缠绵,在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全身赤/luo,只差最后一步就被他吃干抹净,而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是衣着完整的,她一张粉脸红得快要滴血了,急急的抓了被褪的衣裙遮身。
他呼吸略微急促,压抑着自己的情火,「我碰了你的身子,你非嫁我不可了。」
她睁眼瞪他,泪水迅速盈聚。
他心疼的拭去她落下眼眶的泪水,「我只是怕委屈了你,结果还是委屈了你。」
「呜呜呜……」她愈哭愈伤心。
「小五,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好不好?嫁给我?我不想放开你,晚上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他说得心痛。
他惯于冷静,端庄肃穆,行为举止全无行差踏错,心跳鲜少加速,直到遇到她,一颗心上上下下,明明沉沦得彻底,却一直跟自己的心过不去。
「我想让你依靠,想守着你,一生一世。」他深情承诺,将半裸的泪人儿拥在怀里,轻轻的呢喃着更多的甜言蜜语。
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动情。
天空湛蓝,夏风怡人,张岚笑容满面的带着一对龙凤胎及媒人上了宁安侯府提亲。张岚亲自前来谈婚事,就是展现最大诚意,毕竟儿子年纪已不小,早望着他能再结良缘,龙凤胎知道与自己相处极好的小大夫要成为自己的娘亲,更是开心不已,也想过来让小大夫的家人知道他们有多么喜欢她。
两家都是和善之家,谈起婚事都是由着对方要求,脸上满是笑意。
盛情难却下,张岚等人还用完午膳才回府。
「爹爹,小大夫答应当我们的娘亲了。」薛子静一见到父亲就乐不可支的抱了上去。
薛子昱也是抱着父亲开心的说着今儿的事。
「他们这两个皮猴,弄得小五脸都红了,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呢。」张岚笑说,也是眉飞色舞。
薛飒可以想象杜月钧娇羞的神态,不由得笑了。
张岚也是一脸的笑,却发现丈夫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她问。
「郁兰郡主来闹过。」薛沐一想到郁兰郡主的撒泼耍赖,摔东摔西的,将厅堂里弄得一片狼藉,就忍不住摇头。
张岚直接看向儿子。
「没事,估计现在头疼的是圣上。」薛飒一脸平静,但眼中的笑意可是藏不住。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湛楠辰头疼的看着哭得呜呜咽咽的郁兰郡主,赐婚圣旨就静静的放在几案上。
太后将她养在身边,千宠万宠也将她养得骄纵刁蛮,他一直当她是妹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薛飒是朝中最重要的首辅,让她魂牵梦萦飞蛾扑火也要嫁,闹出的事不少,偏偏人家不心动,最终更迫得薛飒以辞官威胁,将纠缠不清的她直接丢给想与大庆皇朝和亲的番邦,孰轻孰重?他是皇帝,还分得清。
「呜呜呜……明明知道我心仪的是相爷,为什么把我送去和亲?」郁兰郡主又委屈又伤心,王公勋贵的闺秀千金也不少,为什么是她?她哭哭啼啼闹得没完没了的,让人闻之头疼。
湛楠辰冷眼看她,一身红银绸缎与昂贵珠宝首饰,相貌艳丽,但哭得妆容都花了,也难怪薛飒不爱,他想到自己最宠爱的云贵妃,十年如一日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对眼前的郁兰郡主就更不喜了。
「怎么?朕金口玉言赐的婚事,你也敢不悦,嗯?」湛楠辰半眯着黑眸,嗓音又冷又重。
她身子陡地一颤,跪倒在地,「郁兰不敢。」
「不敢,一个郡主的骄傲及矜持也该有,你如此撒泼刁钻,向太后一哭二闹不够,如今还到朕跟前放肆,你这与市井泼妇有何差别?」
龙颜震怒,郁兰郡主哪敢再哭闹?她浑身瑟瑟发抖的退下,却打定主意再去求求云贵妃。
这一晚,湛楠辰便歇在莫云姝的寝殿。
「郡主今天来找臣妾提了和亲之事,她……有一点可怜。」莫云姝已经褪去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一身月白贴身绸衣再衬着万年不变的天真神态,让原本忧心国事的湛楠辰觉得轻松不少。
「此事不用再说。」
「嗯,臣妾也是这样说的,皇上这么做,定有皇上的理由。」她笑得无邪,肌肤胜雪。然而,看着这动人笑颜,湛楠辰却有点心虚,有一半多的理由是因为薛飒,他不愿多想,拥着她上床,本想颠鸾倒凤,但——
「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她眼眶微红,「皇上不会生气吧?臣妾明明不能伺侯,却不让其他姊妹伺候皇上,可是臣妾舍不得皇上,臣妾就是嫉妒——」
「傻瓜,你这样才好,那些虚伪如笑面虎,尔虞我诈的,都不如你的真性情,朕一直想立你为后,然而……罢了,不提,睡吧。」他修长的手轻轻抚着她不曾改变的容颜,堂堂天子,对她许诺已久,却无法让最宠爱的女子登上后位,他心绪沉重的拥着她入眠。。
久久,他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怀里的女子凝睇着他那张俊逸的容颜,嘴角露出丝几难察觉的冷笑。
翌日,莫云姝温柔的伺候皇上用完早膳,再送他出宫去上朝。
金銮殿上,湛楠辰一如以往的听取薛飒等一干文武大臣亶报一些繁琐事务后才退朝。
薛飒正要踏出殿外,总管太监已快步过来,拱手道:「皇上让相爷到御书房议事。」
薛飒点点头,随即前往御书房。
书房内,湛楠辰端坐几案后方,看着迈着长腿进来的薛飒,他一身一品大员的官服,看来贵气又气势不凡,莫怪乎如郁兰郡主、云贵妃的妹妹等多少女子皆心仪于他,巴不得能成为他的继室。
薛飒上前行礼,他以眼示意,薛飒就在一旁坐下。
湛楠辰以食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敲桌面,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自登基以来,你我君臣致力于朝政,关注民生,国力昌荣,一片繁荣景象,然而四方各有异族盘踞,虽对我朝进贡,就怕哪日野心再起……」
「适时的展现兵力压制是必须的,然而以和亲方式较为温和,不扰民伤财,战争毕竟残酷,君王仁厚才是天下之福。」薛飒说得直接。
后宫中,湛楠辰最疼宠云贵妃,与莫云姝交好的女眷他也比较上心,听到她提了郁兰郡主可怜,虽然终究没开口向他求什么,但他知道她是在意的皇后之位,他给不起,又将与她谈得来的人送往番邦和亲,路途千里,这一世可能都不会再见,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看着好友,「朕是在想和亲对郁兰不是太残忍了?但朕旨意已下,除非有位高权重的臣子求娶,我朝还可向番邦解释,是朕不懂臣子之心,棒拓鸳鸯毁蠹,另外再在宗亲或勋贵中找个国色天香的大家闺香去和亲。」
「臣的亲事已在商谈。」薛飒光看皇上那闪烁眼色,就知他在打啥算盘。
湛楠辰一噎,心头也微微恼怒,外面说他们君臣不和也算是真的,他这不是被他给气得,「恭喜了,咳,届时大婚,朕肯定备份厚重贺礼,话说回来,朕皇后之位空虚已久,不少大——」他刻意停住不说,聪明如薛飒一定知道他的想法,只要他肯开口,其他文武朝臣,甚至一直不肯点头同意的太后也会斟酌的,届时他再加点力气,或许就能让太后同意让云贵妃封后。
「这是后宫之事,臣不想也不该过问。」意思是皇上的家事,干卿底事?
湛楠辰硬是又被噎了一回,瞪着好友那张面无表情的俊颜,伸手揉着发疼的额际,咬咬牙,气呼呼的摆摆手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