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她与萧睥天在床上不再各睡各的,每晚都折腾到三更半夜,有时他很强硬非要两回,她也只能依他,况且欲望这种事绝不是单方面的,她发现她对他也有欲望,并且不亚于他。在他的调教下找到他们之间的情趣,她也不再那么衿持,做为一个房事的启蒙师,萧睥天绝对合格。
不过,偶尔她也会有小小的懊恼,一开始她不是想春风化雨,好好调教残暴王爷吗?怎么反倒被他给调教了?在渐渐了解他之后,现在的她并不认为他有多残暴,他虽然嘴上狠,但绝不会滥杀无辜,若他是那么冷血的人,她也不会对他动心了。
确定了她受宠,冯姑姑也放下心中大石,不再整天愁眉不展。
然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冯姑姑另一个愿望也随之而来——希望她快点怀上孩子,如此才能真的巩固地位,即便将来失去宠爱也还有孩子当护身符。
姜宜逍自己倒是不想太快怀上孩子,除了这副身子还太小,才十九岁,最重要的是生孩子的目的是当护身符,这点她不能认同。
她想要她与萧睥天都准备好了,都想要孩子,两个人全心全意迎接孩子的到来,一起爱孩子,教养孩子,她前世看过太多伪单亲了,她不要自己和孩子变成那样,她要的是与他一起孕育孩子,享受当父母的美好,而不是用孩子提升自己的地位。
当然了,她的理念冯姑姑是不会接受的,只会觉得她傻,若是将来让侧妃先一步诞下孩子,定会后悔莫及。
不说让侧妃先诞下孩子,光想到萧睥天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就很难受,据闻别的王爷除正妃外,不只有一两个侧妃,还有贵妾、姨娘、通房,妻妾通常都是十几人,就是小后宫的规模,像习王府这样仅有她一个正妃,京城也找不到了。
她能要求萧睥天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他会答应她吗?她若真的提出来,怕是会犯了七出的嫉妒,必定遭受挞伐,这封建社会的舆论压力她能承受吗?
「听说周太医离开京城了。」石筱乔说道,她一手拿梅花汤饼,一手拿玫瑰酥,眼睛盯着盘中的如意糕,吃得满嘴都是屑屑,衣襟上也都是,十足像个小孩。
淑妃赏了很多宫里的点心,姜宜逍便带来和颜嬷嬷、石筱乔一起用,再陪颜嬷嬷玩几回大富翁,老人家进步神速,看来常常在玩,也不枉她费心做了。
「你怎么知道?」姜宜逍一愣,想到不久前周太医还在向她讨教心肺复苏术,怎么回头就离开京城了?
石筱乔好不容易把满嘴的糕点吞下去,又喝了半杯山渣茶才说道:「淑妃娘娘每月都会让周太医给奶奶诊脉,再开些补药,昨儿时候到了,来的却是何太医,问他周太医去哪儿了,说是被派去坤山替病重的皇上的八叔父治病,怕要一年半载才能回京。哎呀,周太医有苦头吃了,坤山那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在深山里,要见人都难。」
「原来如此。」姜宜逍有些惋惜,「那真是可惜了,周太医很有学习精神,我还想教他一些简单的急救方法,看来要等他回京再教了。」
姜宜逍并未反应过来此事与她大大的有关系,回了主院,时间还早,她想到之前萧睥天说要吃她做的饭,那次又没吃成,换成吃她,她被折腾了好久,隔日醒来都要不认识自己了,身上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兴冲冲的吩咐连娟,「让小厨房准备着,再派人去大厨房取些食材过来,不拘什么,我想给王爷做顿饭。」
「王妃这么想就对了。」冯姑姑自然乐观其成,视为她讨好王爷的起手式。
姜宜逍心中没有讨好两字,她是为自己心爱的人做饭,每个女人都会如此。
她炒了一盘翠绿的青豆、一碟酱烧豆腐、炒鸡蛋非菜花、做了个涮肉火锅,都是前世她惯常做的家常菜,比不上大厨的功夫菜,胜在清爽下饭,厨房她也用惯了,除了柴火她不会控制要厨房大娘帮忙之外,其余都自己来。
萧睥天没料到她真会下厨,还做得有模有样,当他尝到那清透醇厚的鲜甜汤底时,不由得有几分惊艳。院子里耳目众多,小厨房里也有下人,是不是她自己做的骗不了人。
姜宜逍浅浅一笑,「王爷,涮好的肉片用芝麻酱蘸着吃,芝麻酱也是我自己做的,喜欢的话,再洒点葱花、香菜、花生碎,味道也是极好的。」
十雨看得都要流口水了,「王妃好手艺呀!」
那么一大锅的涮肉火锅,他就盼着主子说句「分些下去,给大家都尝尝」,但他早知道主子不会那么善良,所以只有流口水的分儿。
萧睥天不算食欲好的人,他向来对吃食不关心,吃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从没把心思放在吃上头,可今日他添了第二碗饭,汤也喝了三碗,可说给足了姜宜逍面子。
他知道这事稍晚就会在王府传开,在他的默许下明天更会传到府外去,不外乎是王妃亲手做饭,习王极为赏脸,习王妃受宠是千真万确的事。
两人用过晚膳便回房歇在一处,有时更早早熄了烛火开始闺房之乐,直到晨起才喊人进去伺候,这阵子都是如此,因此这时间下人不敢随意打扰,唯一敢打扰的就只有蛮虎了。
此刻,蛮虎小爷它正窝在姜宜逍给它做的猫爬架上,懒洋洋的蜷着睡,知道他们进来了,连根毛都没有动一下。
姜宜逍转身去沏茶,随口问道:「里头温水已经备下了,王爷要不要先喝盏消食茶再去沐浴?」
他的习惯是回房便先去沐浴,洗去一日尘埃。
萧睥天脱下外袍,没回答她的话,缓步走到她身后,目光深邃,辨不出意味,「今日怎么想到给本王做饭?」
他心里很暖,她是第一个给他做饭的女人,他永远会记得这顿饭,以及与她一块儿吃饭时的愉快心情。
姜宜逍眸中笑意盈盈,「这又没什么,王爷不是说过几次想吃我做的饭吗?今日得闲便做了,王爷要是喜欢,我下回再做。」
萧睥天由身后圈住她身子,嘴角缀着微笑,「本王喜欢。」
姜宜逍身子轻颤了一下,感受到他暧昧的肢体语言,长睫一垂,润了润唇,提醒道:「王爷该去沐浴了。」
萧睥天却是贴着她的身子并不走开,颇有闲情逸致的说道:「周太医今日离京了,好一段时日不会回来。」
他刻意靠她这么近,就是要确认她情绪的变化,即便只有些微变化他也要知道。没想到姜宜逍只是稀松平常的应道:「我听筱乔说了。」
萧睥天勾了勾唇角,「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姜宜逍目光一转,微微偏首,认真的想了想,「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真不明白?」萧睥天眉梢挑了挑,「本王不想你们见面,所以把周太医送走。」
姜宜逍眼中先有一丝讶然,跟着惊疑不定。周太医是因为她才被送离京城的?这太冤了吧,他们根本没什么,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她立刻转身看着他,一脸急色地道:「老天!这误会大了,我和周太医没有刻意见面,真的没有!他是个好大夫,把他送那么远受苦,实在太埋没了!」
萧睥天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眼神深沉的看着姜宜逍,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在帮他求情?」
姜宜逍微微咬了咬唇,「不是。」
萧睥天眼里波涛翻滚,声音冷了三分,「那就不要再说了,本王不爱听。」
姜宜逍沉默不语,他现在已经很少对她自称本王了,当他这么自称,就是惹他不高兴了,比如此时。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要冷战了。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不敢据理力争,明明和周太医没有什么,明明把周太医弄走很没道理,就因为他是王爷,就因为他不想听,所以她就不能说?
他们是夫妻,往后也要这样吗?他不想听的,她不能说,只能曲意逢迎,只能违反自己的心意和原则,她觉得好憋屈,好不受尊重,前世受的平权教育彷佛一场笑话,在这里,在这大夏朝,没有平权这回事,只有集权!只有皇权!而她,只能遵从……
「你说吧,本王听就是。」
就在姜宜逍感到无比挫折时,耳边传来萧睥天的声音,她讶异的抬起头来,就见萧睥天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他的视线由她攥紧的双拳移到她气到泛红的脸颊,啧啧称奇道:「你当真是皇甫漾宝吗?气成这样竟一只杯子也不摔?」
姜宜逍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神色还算镇定,「我是不是皇甫漾宝,王爷尽管差人去乃蛮国问一问,或者见见我父皇母后也可以,相信一定会有答案。」
虽然芯子换了人,可她的身体就是皇甫漾宝,她站得住脚,可以理直气壮,犯不着心虚。
萧睥天慢腾腾地笑了,「只是说笑罢了,瞧你,本王何时成了动辄得咎的人,说话还要顾及你的心情?」
姜宜逍深深觉得要改变他还早得很,对于一个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什么都对的人,要如何改变?根本愚公移山。
而且这里整体的氛围就是如此,唯他是从,以他为尊,她想改变他、教化他,得花上双倍……不,得花上三倍四倍五倍六倍的力气也不一定,她不可以气馁,不可以放弃。
没意外的话……比如穿越回去的那种意外,他们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她得寻求他的认同,他要认同「他也会错」!
思及此,她的眸光柔和了下来,深深凝视着他,缓缓说道:「并不是顾及我的心情与否,而是人原来就该要互相体谅,彼此尊重,学会放下一些个人感受,学着理解,学会换位思考,坦诚相对。人心是互相的,你若让他人一步,他人便会敬你一尺,学会宽容待人,学会去付出,少一点猜忌,误会便会少一点……」
她侃侃而谈心灵鸡汤,萧睥天像是听进去了,平素冷傲的双眸抹上了一缕柔情。
「还有吗?」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眼底有两小簇火焰在跳动。
姜宜逍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有时候,认输也是一种赢,王爷也要学着认输。」
萧睥天扬起嘴角,「本王不知道怎么输。」
她热心的想要「传授」,热情的道:「那一定是王爷知道的太少,故意输的方法有很多,比方……」
萧睥天直接打断她,「本王没有要听。」
姜宜逍叹息,「其实听一听旁人的看法也不错,比较不会故步自封,青蛙坐在井底仰望天空时,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在一座井里。」
萧睥天眯起了眼,「你说本王是青蛙?」
姜宜逍一愣,直觉问道:「王爷不喜欢青蛙吗?其实青蛙还满可爱的,有个故事叫青蛙王子。」
她以为他又会说本王不想听,没想到他只是看着她,这使姜宜逍受到鼓舞了,他肯定是对青蛙王子的故事感兴趣了,他想听!
「青蛙王子的故事是这样的——」
她一字不漏的将青蛙王子的童话故事讲述了一遍,说得生动有趣,就像在对侄子侄女们讲床边故事一样。
「这故事的寓意是言而有信,不能食言,并且不能以貌取人,尊重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并且要做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当有人遇到困难时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忙,受到帮助的人也要怀抱着感激之心。」
她头头是道的一口气说完,萧睥天负着手走过来,微弯着身子,眼底兴味甚浓的看了她许久,蓦然指节微弯在她额前叩了两下,扬唇一笑,「书呆子。」
说完他便越过她而去,唇角还扬着笑意,姜怡逍则愣在原地。
什么?书……书呆子?她是学霸好吗?真没礼貌!
「青蛙故事的喻意,还有吗?」萧睥天挑眉看着她问道。
姜宜逍侧着头沉思,一次也不能消化全部,即便她费尽唇舌得到的功效恐怕也是有限。
她深吸了口气,「还有,但下次再说。」
「那好。」萧睥天又走向她,几个大步拽住了她的手,「过来伺候本王沐浴。」
姜宜逍惊愕不已,眼睛睁得大大的,想也知道沐浴不会是单纯沐浴而已。
怎么画风突变,她这不是在感化他、引导他吗?怎么他只想到做那件事?
她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果然,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论古今都一样!